S aime ✪‿✪｡愛♥自己

翻身，再翻身。
睜眼，又閉眼。

失眠，是一種有時間限制的拔河比賽。
試圖把睡意拉近，把黎明推遠。


唸書的時候，我從來就不能理解，為什麼有的人換了床、換了空間，就不容易入睡？「累的時候，哪還會管這麼多阿，倒頭不就能睡了？」學生時代的我，這麼理所當然的以為。

那時候，我常常到要好的同學家裡，兩人躺在床上不睡覺。
不睡，不是因為認床失眠；而是因為兩人永遠有聊不完的話題。
從班上的大事小事、彼此的家庭狀況、對未來的恐懼和期待，到無聊的哈拉打屁，我跟另一個女孩，總有聊不完的話題。


「不要再聊了啦，明天會爬不起來。」
兩人之中，總會有一人開始警覺到「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」，而試圖中止話題。
短暫的安靜，兩人各自翻身往棉被裡裹。

往往不到半分鐘，黑暗中又突然冒出一句「欸，我跟妳說喔……」或是「阿，我想到一件事情！」然後兩人又渾然忘我、天南地北的閒扯起來。

最後，真的打斷我們的，總是微亮的天光。


「糟了，天亮了啦。」
「哈哈，怎麼晚上的時間過的那麼快阿。」
「還說哩，都是妳太愛講話了。」
「妳才是。」
「要睡了？」
「恩，睡吧。」

要不了多久，馬上我就能循著睡意，像條魚似的遊進夢鄉。
在朋友家也是，校外露營也沒問題，到親戚家照樣一夜好眠。



年紀漸漸長了。

心思結構逐漸複雜起來，說不出口的心事也越來越多。
然後，就像大部分的大人一樣，我開始不那麼容易入睡了。

下午的一小杯茶、隔壁狗兒的幾聲嚎吠、行經巷口的轟隆引擎聲、甚至是白天看到的一部電影、睡前讀的幾行字句……有太多太多的原因，輕易的耽擱住我入夢的腳步。

尤其是，沒能來得及消化的，種種心事。


說來很有意思：有睡眠困擾的，大部分是成人。
孩童們很少有失眠的狀況，他們想的很少，玩的很瘋，累的時候不管是在媽媽的懷裡，還是顛簸的機車後座，都能睡的酣甜。

大人們常常喊累，卻最容易失眠。
很多事情，我們忘不了，掛念著盤算著，然後就失了睡意。

非自願性的，我正式成為那種「換了空間、換了床鋪」就很難入睡的大人。


對付「轉換空間而造成的失眠」，有人攜帶自己的枕頭，有人蓋一條專屬的小毯子，有人把慣用的香水噴一點在枕邊，藉由味道來熟悉陌生的空間。
這些撇步我大部分都試過，時而有效、時而徒勞。


對我來說，最好的助眠方式，不是改變那個空間。
而是在那個空間裡，加進一個人。

情人。


睡不著的時候，握握對方的手，感覺一下熟悉的掌心溫度；和對方鬥個幾聲嘴、講幾句專屬於戀人的蠢話，或是把腿一橫，往對方的肚皮直接壓去，通常沒一會兒，眼睛就開始瞇了起來。

身邊陪著呼吸均勻的情人，就算依然較難入眠，失眠時的焦慮感卻降低了不少。


曾經看過一則網路新聞，內容寫著：
國外的睡眠專家研究指出，夫妻分房睡，可以有效提升兩方的睡眠品質。
關於這個報導，我完全不懷疑。
有時，情人渾厚的酣聲，的確讓淺眠的我頗感困擾。


然而可以跟心愛的人，在同一時間閉上眼睛，和忙亂的世界暫別；在同一個時間睜開眼睛，和初醒的世界重逢。


其實這也是一種簡單的幸福。